3)飞泉(9)_金枝与恶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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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就压在她后腰间。

  摆明了就是不让她动。

  “方才摔着哪儿了?”他问。

  倒没先向她交代他下午时的动向。

  李含章不作声,放平小臂,将微烫的侧脸贴过去。

  笨家伙。

  她摔成那样,还能是哪儿。

  只是,她清楚梁铮发问的意图,便道:“腿疼。”

  梁铮嗯了一声。

  果不其然,腰间的手挪到了小腿。

  他控制着力道,徐徐揉动,试图为她纾开疼痛。

  李含章也不抗拒,安生地趴着。

  她双腿细长,触时却温柔绵软,像块豆腐,仿佛一碰就要留痕。

  按了片刻,梁铮才开口:“卿卿。”

  “嗯?”李含章应。

  “我先前……是去打听你服药之事了。”

  “你有心瞒我,我不好直接问你。”

  掌下的小腿微微一僵。

  李含章没有回话。

  她埋着头,只听得到呼吸作响,像是睡着了。

  但梁铮知道她没睡。

  他动臂向上,边捏着,边续道:“卿卿,你知道我。”

  “我身上的伤……只会比你更多。”

  他目光淡淡,流于面前的雪肤,看它起了指山似的微痕、又在转瞬间消散无踪。

  “最初你叫我给你暖脚,你哭了,我还当是那些疤吓到了你。”说起这段经历,他唇角低低一勾,“可你非但不怕,反而极心疼我。”

  “我于你……也是一样。”

  李含章仍不应。

  她挪了挪首,将脑袋换了个位置。

  梁铮看了她一眼,视线撞上她后颈。

  那里洁白细嫩,有蓬松而蜷短的绒发冒在上头。

  他又低下头,叹了口气。

  “卿卿,不论你何处有疤,我都疼你。”

  梁铮的措辞平实无华,却字字真挚、格外诚恳。

  “你若受过伤、留了疤,那就是从前的事往你身上打了印儿,这才有了如今的你——我连心疼你都来不及,怎可能会嫌弃你。”

  话已至此,李含章黛眉微动。

  她撑起半身,稍稍回头,看向梁铮的脸。

  四目相碰。

  梁铮也凝视着她。

  极少见地,他没有笑,敛尽所有的悍野与桀骜。

  眸光宛如月下清泉,格外认真郑重。

  李含章默默地转了头。

  她动指拈住对襟,僵持良久,才向肩后拂去。

  单薄的背像一张纸。

  素白,柔顺,带着女儿的细腻。

  这张纸本该由梁铮来亲手书写,却莫名多出了一道疤痕。

  像烙印,刻在微凸的蝴蝶骨间。

  细长,突兀,格外清晰。

  于梁铮而言——似曾相识。

  白光在眼前炸开,他的耳畔轰然作响。

  李含章没有多作解释。

  她只是保持沉默,安静地等待着梁铮的反应。

  可梁铮始终没有反应。

  身后之人竟比她还要沉默,连呼吸都被一时夺走、无法被她听见。

  好像那道疤痕是一把利刃,顷刻就割断了人的喉咙,可轮到她与他之间的连接时,就只剩下迟钝的一面,缓缓地消磨、缓缓地钝痛。

  李含章低下了头。

  已经如此了。

  她已经做到如此地步。

  她愧疚于自己的怀疑,也想抹去与梁铮之间的裂隙。

  抱着对他的信任,她终于敢迈出一点微小的试探,将那不堪的瑕疵展露给他,在爱侣面前变得不那么完美。

  梁铮已经听她说过与太华的事了。

  那时候,他分明眼中有光,认真而专注地待她。

  她也在努力地走向他。

  但此刻,他为何毫无回应?

  李含章不想再等了。

  她收臂,试图将缠在下端的褙子往上抬,重新遮住疤痕。

  窸窣声猝然而生。

  受外力牵引,褙子离开小臂,飘落地面。

  “嘎吱——”

  榻板被榨出细细的长响。

  李含章后腰发沉。

  绵布蹭过背脊,有人蔽去她身后的烛光。

  浓重的阴翳倏地降落,将她的发与颊、臂与手、腰身与娇影全都笼罩其中。

  炽盛的气息喧嚣升腾。

  梁铮俯身,衔她的耳,又顺下颈侧,走过肩背。

  卷起她一点温润的战栗。

  他恣意而赤诚地——亲吻她的伤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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