苦深处,却让他寒毛直竖。
那个孩子哭得很狼狈,哽咽着说自己想要回家,说自己还有家人要养活,说回到家以后妈妈看见他这样,一定会骂死他了。
危急的局势已经迫在眉睫,最后身为队长的他咬牙作出了自己的选择。他让一班的人一边排除地雷,一边往回走,与大部队汇合。而自己则向相反的方向出发,尽可能地牵制、甚至是消灭藏匿在阴影中的敌人。
这是个很艰难的决定,眼下的情景算不得四面楚歌,但藏匿在各处的绊雷很有可能继续造成无谓的伤亡。这个抉择也意味着他将面临更多的危险。
但除此之外,还有更加严峻的问题。
队伍里有五个无法行动的伤兵,除去他以外,身体健全的还剩下五人,再除去负责排雷的一个,单凭四个人就把伤兵带回去是完全不可能的事。
在他将眼下的形势向队员们说明清楚时,他瞥见小格莱尔已经默默止住了眼泪,通红的眼睛始终看着地面,抿唇保持静默。直到他交代完了以后,小格莱尔才说,他可以在原地等队长回来接他。
“留给我一把枪自卫吧。”
这是小格莱尔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然后一班队员各自背着受伤的战友离开。
然后他留给小格莱尔最后几句嘱托。
然后他也离开。
然后。
枪响了。
他很清楚最可能的情况是什么,但他没有回头确认,握着枪的指节发白,他沉默地朝密林深处走去。
他宁愿坚信小格莱尔还在那里等他。等他消灭了敌人。等他平安从夜里归来。
然后带他回家。
空气里充斥着烧焦的味道,蛋白质,脂肪,在高温中变质,近似烤肉的气味。
令人作呕。
招牌躺在地上,断了线的霓虹灯泛出诡异的色彩。砖墙坍塌,玻璃碎裂,肉眼可见的电弧还在金属制的窗框上流淌,若隐若现。地上横陈着七八具焦黑的人形。
肉眼不可见,但她能感觉到空气里似有无形的场。抬手时有酥麻感,单薄的麻布衣裳竟发出噼里啪啦的静电来。
有些无助地抬起头来,看着身旁并不算高大的人影,她眼中凭白生出了极端的畏惧。但那个男人只是转头望着她,素来不苟言笑的眼神里可以看见疲惫。
“可以自己走吗?”
小女孩愣了愣,点点头。男人便又转身,走向附近的墙。
墙上嵌着人。这片街道上唯一一具没有烧焦的尸体。半截身子露在墙外,腰际以下卡进了里面的房间。
尸体的皮肤已经完全腐烂,僵硬的双手还围在胸前,像是在抱着什么。这是他生前保持的最后一个姿势。男人认得那只手上的两根橡皮圈,轻轻将尸体从墙上抱下来,想了想,转身看向身后的女孩,说道:
“他叫包小乙。”
女孩低着头,伸手进口袋,握住一小块方方正正油布抱着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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