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)第 7 页_曾国藩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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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国藩双膝跪下,一声“娘呀”喊后,只觉得眼睛发黑,便什么都不知道

  了。阖府上下慌成一团。堂叔东阳懂得点医道,对麟书说:“不碍事。这是连日劳累,加上

  方才悲痛过度引起的,慢慢就会醒过来的。”

  他指挥众人把曾国藩抬到床上,掐着人中,用冷毛巾敷着他的额头,然后撬开牙,灌下

  一匙姜汤。曾国藩慢慢醒过来了。他满脸是泪,又挣扎着走到灵柩边,要见母亲最后一面。

  江氏虽然早已大殓入棺,因为要等曾国藩回来,棺盖一直未钉死。众人移开棺盖,曾国

  藩就着烛光,最后看了一眼母亲。只见母亲十分清瘦,双目紧闭,神态安详,曾国藩心内如

  万箭在穿射。众人把他驾开,棺盖很快又盖上,并立即钉死。曾国藩抚着棺盖,想起母亲一

  生为家庭的操劳,对自己的疼爱;想起母亲重病中,自己居然没有侍奉过一天汤药,也没有

  聆听到母亲的临终嘱咐;又想起早两天的惊吓,差一点就没命回家了。一时间,他肝肠寸

  断,心胆俱裂,积压在胸中一个多月来的悲伤和这几天的恐惧,一齐奔涌出来。他再也不能

  控制了,便索性在灵柩边放声痛哭。曾国藩这么一哭,惹得曾府上下一齐大哭起来,尤其是

  国兰姊妹,更是一声娘一声妈地叫喊着。过了好一阵,麟书拉起扶在棺木上的儿子,说:

  “宽一,”尽管儿子已官居侍郎,麟书仍习惯用乳名叫他,“你连日劳累,不要太悲伤

  了。”麟书劝着儿子,自己已是老泪纵横。

  自从道光二十一年春天,曾国藩送别护送眷属来京的父亲后,十二个年头过去了,父子

  再未见面。今夜,曾国藩看着满头白发、一向懦弱的父亲,心中充满着怜悯。

  “父亲大人,母亲她老人家这次得的是什么病?”

  “心气痛,又加发黑脑晕。”

  “她老人家的病情,以往的家信里,你老和弟弟们为何总不见说呢?”曾国藩疑惑地

  问。

  “我是想告诉你的,你娘总不肯,怕影响你为皇上办事……”麟书似乎有满肚子苦水要

  向儿子倾吐,但他生性言语迟钝,且心中又甚是凄怆,一时气闷语塞,话接不上来了。国兰

  忙给父亲拿来水烟壶,麟书吸了两口,用手擦着壶嘴,把它递给儿子。曾国藩摆摆手:“我

  已经戒了八年了。”听了父亲这句话,知道母亲在重病之中还这样体贴他,曾国藩心中愈加

  难受。他望着从幔帐里伸出头面的黑漆棺材,泪水又流了出来。家里老人的几副寿器,是他

  专门从京里付回银子,托叔父置办的,当时一共办了四具,还招呼每年为四具寿器加漆一

  次,并按时寄回漆银。他还特地告诉弟弟,湘潭漆好,但要向内行多打听,因为国漆真假难

  辨,不要和别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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